講解「念生死苦」時,舉了「寶誌禪師隨南朝梁武帝(蕭衍)看戲」的故事(以「看戲」代稱),
原文已經很白話了,不需要翻譯。如下:
昔梁武帝,禮寶誌公為國師。一日請寶誌公看戲,戲子更加留心,唱得好聽,做得好看。
帝甚喜,問國師:「今日戲做得好麼?」
國師曰:「不知。」
又問:「唱得好麼?」
國師亦曰:「不知。」
帝曰:「同在看著聽著,何以不知?」
國師云:「生死事大,那裏有心看戲聽戲。」
此即修行人,隨流不變。雖同坐看戲,依然究明生死大事。
帝聞言不解不信,國師請帝令明日依舊做戲,再來同看。
國師次日向刑部借一應處死刑囚犯,帶來看戲。
對帝云:
「今日帶一囚犯來,請帝下令,令其跪在臺前,看戲聽戲。
更取一面盆水,令其雙手扶著,頂在頭上,若戲畢水不傾出,今天赦其無罪還鄉;
水若傾出,戲畢即在臺前斬首。」
囚犯領旨,心中自思:「今日乃生死關頭」,
始終注意盆中水(即生死心切),戲畢並不傾出。是日戲子更加出力,做得唱得更好。
國師令人將囚犯頂上水取下,要他謝帝聖恩。
請帝問囚犯:「今日戲做得好麼?」
此即修行人,隨流不變。雖同坐看戲,依然究明生死大事。
帝聞言不解不信,國師請帝令明日依舊做戲,再來同看。
國師次日向刑部借一應處死刑囚犯,帶來看戲。
對帝云:
「今日帶一囚犯來,請帝下令,令其跪在臺前,看戲聽戲。
更取一面盆水,令其雙手扶著,頂在頭上,若戲畢水不傾出,今天赦其無罪還鄉;
水若傾出,戲畢即在臺前斬首。」
囚犯領旨,心中自思:「今日乃生死關頭」,
始終注意盆中水(即生死心切),戲畢並不傾出。是日戲子更加出力,做得唱得更好。
國師令人將囚犯頂上水取下,要他謝帝聖恩。
請帝問囚犯:「今日戲做得好麼?」
囚犯云:「不知。」
更問:「唱得好麼?」
亦云:「不知。」
更問:「唱得好麼?」
亦云:「不知。」
帝責曰:「叫汝看著聽著,何以皆云不知。」
囚犯云:「陛下!我顧著此盆水,都來不及,那裏還有心看戲聽戲。」
於是帝始悟國師昨日之言,修行人生死事大,那裏有心看戲聽戲。
以此而觀,念生死苦,則生死心切,六根對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之後的版本,有人將其改成「看戲時,寶誌禪師專注念佛」。
可是,從明朝的《神僧傳》(註2),無法說明他跟淨土宗有淵源。
同時,也找不到「看戲」的典故。
寶誌禪師之所以被載入《神僧傳》,是因為他的言行大大有別於常人。
傳裡說他從劉宋大始初年,行為漸趨怪異。
他居無定所,吃喝不定時,留髮長數寸,用尿液洗頭。
錫杖(地藏王手握那支)上掛著剪刀、鏡子、一兩塊布,時爾拄著,時爾肩扛,赤著腳行走。
樣貌有幾分瘋癲,頻頻展現神通。因此,有人推測他是後來的「濟公傳說」的人物原型(註3)。
寶誌禪師如此特立獨行,不太像會和皇帝看戲,正經八百地開示"念生死苦"的人。
我認為,「看戲」的故事樣板,最原始處應當是《雜阿含.623 經》(註4),而非真有其事。
以下是623經的部分經文: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波羅㮈國仙人住處鹿野苑中。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間言美色、世間美色者,能令多人集聚觀看者不?」
諸比丘白佛:「如是,世尊!」
佛告比丘:「若世間美色、世間美色者,又能種種歌舞伎樂,復極令多眾聚集看不?」
比丘白佛:「如是,世尊!」
佛告比丘:
「若有世間美色、世間美色者,在於一處,作種種歌舞,伎樂戲笑,
復有大眾雲集一處,若有士夫不愚、不癡;樂樂、背苦;貪生、畏死,
有人語言:
『士夫!汝當持滿油鉢,於世間美色者所及大眾中過,
使一能殺人者,拔刀隨汝,若失一渧油者,輒當{斬}[斷]汝命。』
云何,比丘!彼持油鉢士夫,能不念油鉢,不念殺人者,觀彼伎女及大眾不?」
比丘白佛:
「不也,世尊!所以者何?
世尊!彼士夫自見其後有拔刀者,常作是念:『我若落油一渧,彼拔刀者當截我頭。』
唯一其心,繫念油鉢,於世間美色及大眾中,徐步而過,不敢顧眄。」
「如是,比丘!若有沙門、婆羅門正身自重,一其心念,
不顧聲、色,善攝一切心法,住身念處者,則是我弟子、隨我教者。....
註2:
1. T2064 神僧傳卷四
[1, 2 都是文言文。而煮雲法師這本書,是在《神僧傳》的原文增幾句,
並加上現在標點符號,變得更好懂。]
註3:維基:寶誌禪師
註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