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0日

隨筆-五乘-(修定)放鬆

我國小五年級前,逢段考那種層級的考試,少有惶惶不安的感覺,
考差了,差了就差了,下次改進,沒啥大不了。
但五年級之後,周遭的氛圍驟變,
師長的求好心切,一絲不苟地苛求完美,犯點錯,就被長期消遣。
緊迫盯人地催促、不絕於耳的叮嚀、限縮框定活動範圍。
為此,我常常得繃緊神經,想鬆懈要找不被發現的情境才行。
日子一久,養成了我一覺不對勁,就容易緊張的個性。
好玩的是,他們還會教你如何放鬆。不外乎三招,深呼吸、念經、平常心。


一.深呼吸
人身處害怕、恐懼之時,心理影響生理,會神經亢奮,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反過來,生理也會影響心理,藉由調勻呼吸,能平和情緒,達到放鬆的目的。
深呼吸,應該不用教吧,時間吸一吐三,
例如:吸氣,數到三,吐氣時,就數到九。
數數(ㄕㄨˇ ㄕㄨˋ),就會專注在呼吸上,也比較不會胡思亂想。


二.念經
什麼經文都可以,最短最容易記的,就是般若心經。
某次國中的某次大考前,我曾看見隔壁班同學在念心經。
我笑了,原來不只我們班這樣。
有人說,念經會平靜,是佛菩薩庇佑的緣故。
雖然我相信是有,但我不太喜於將焦點擺在不可預知的神秘力量(非常道)而歸因於此。
因為既然說菩薩滿願,所求皆遂,
那能求得平靜,就能求得考試順利,能如何,就能如何如何,
那萬一發生了不平靜或不順利,是否要怪佛菩薩不慈悲了呢?

我覺得,念經產生作用,一種是信仰(信心)的力量,致使安定心靈。
念經中所寫"佛的功德",佛是福慧二足尊的先覺者,為此產生信心,
就像見到黑夜的明燈,內心湧起安心的充實感;
或念經中所寫"法的功德",我們有信心依據這個法來修行,隨時都能煩惱而成就。
另一種是憶念的力量,念為定依,可以趣入定境,制心於一處,心即安詳。
(更優者,能隨文入觀,得慧)


三.平常心
這是最令我覺得不知所云的。深呼吸、念經都很具體,但平常心不好說明,難下定義。
比如,一個人平常就是慌慌張張,要他保持平常心,於事無補吧。
一般是真的都沒招了,我才會叫人平常心,反正不會再更差了。



出社會後,我有參加過法鼓山禪修班,師父教的放鬆法,我覺得很受用。
方法很簡單,挑個你想放鬆的身體部位,
出力→再出力→達到極限→放開,記住最終這個感覺,此即是「放鬆」。
這裡是專指可以出力的地方,別問我眼睛、耳朵怎麼放鬆,那得靠按壓摩娑來舒緩。
其次,在放鬆法前的活絡筋骨,也很重要。
先做些不激烈的暖身運動,再放鬆,效果會更好。

我幾乎沒聽人這樣教放鬆,聽較多的是「動極思靜」,
我想可能是"運動"可視為"出力拉緊"的行為,而停下來那刻便是進入放鬆。
所以,運動、放鬆法兩種本質上相同,就沒必要分開來說。


我想,以佛教來說,真正的放鬆是得大自在,定慧(止觀)的圓滿成就。
然而,教我們放鬆三招的師長,為何不談談靜坐呢?
我從間接從一些線索推斷,他們應該是認為"深呼吸"、"念經"可以清楚知道你"作了努力"。
"平常心"則不挪用時間,繼續作自個的事。
但是,靜坐就是空坐在那,任時光流逝,沒見作事,無任何實際成果可見,便不提倡了。
事實上,磨刀不誤砍柴功,培養內心平靜,才是最佳利器吧。

2017年12月19日

中華人物_(唐)法海禪師

講起"法海法師(禪師)",大家第一個想起大都是《白蛇傳》的那位吧。
那歷史真有其人嗎?
有的,唐朝宰相裴休之子,俗名裴文德,剃度後為金山法海禪師(註1)。
聽說《白蛇傳》是改編他的傳說而成。不過,這兩位法海人格卻有天壤之別。
《白蛇傳》的法海都太熟悉,就不多說、不多佔篇幅。僅說真實世界存在的那位。


根據時光網(註2)引用的《金山寺志·裴頭陀》,翻成白話,大概意思是:
「唐朝有一位俗姓裴、修頭陀行的僧人(俗稱的苦行僧),自幼聰明便跟其他小孩不同。
 他原是宰相裴休的兒子,因此,出家時,父親裴休作了一篇<警策箋>送他。
 作和尚後,修頭陀行,如一天只吃一餐,長坐而不臥躺,穿百衲衣。
 後來,到金山塔(古稱:澤心寺)旁的巖洞裡修禪觀,
 便發生了民間傳言的「降龍斷臂」事蹟。
 接著,他重建金山塔、新修寺廟。待到完工,人便不知去向。」

時光網進一步又講「降龍斷臂」的故事:
 法海禪師到澤心寺之後,在山中經常有一條白色蟒蛇到山路中咬傷行人。
 山下信眾談蟒色變,沒人敢上山燒香禮佛。
 為了消除蟒蛇給廣大信眾帶來的安全隱患,法海禪師毫無畏懼地與蟒蛇鬥智鬥勇,
 並在降伏蟒蛇的過程中被蟒蛇咬斷右臂。
 雖然受傷,法海禪師也毫不畏懼,憑著自己的法力,
 降伏白蟒,最終將蟒蛇趕入江中,徹底解除了蟒蛇之患。

同樣是趕白蟒的野史傳言,
維基百科版本裡的法海(註3),則用「水淹」的方式逐蛇入江。
無論哪個正確,都沒有《白蛇傳》拆散婚姻、破壞家庭的情節。
至於,是怎麼一步步演繹成今日這樣,百度(註1)有詳細說明。


從上述,
可以發覺法海禪師"苦行威儀"跟"禪定得通"(應該是有神通,才能降蛇),
然而,對於他如何修觀、緣起性空智慧之覺證,幾乎沒沾到邊,
實在很難知道到底禪師證果、覺悟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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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百度百科:金山寺法海
1. 法海禪師是唐代名相裴休之子,俗名裴文德。
其父裴休曾任宰相,字公美,唐代濟源地方裴村人。

裴休宰相於當時各宗派教旨均深入研究。
他在唐代長慶年間(821-824)考中進士,歷任節度使,禮部尚書,太子少師等職。
大中六年(852),裴休升任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居相位五年,
為官廉潔,治理有方,博學多才,文書俱佳。其身後“新唐書”,“舊唐書”都曾為他立傳。
[裴休在《舊唐書》、《新唐書》有立傳,而法海禪師沒有]

2. 明末馮夢龍編撰的“白娘子永鎮雷鋒塔”,是現在能夠看到的最早的“白蛇傳”,
此時的法海禪師是有道高僧,並非後人理解的“惡僧”形象。
在後人演繹的地方戲劇“白蛇傳”版本,
魯迅先生在“論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對法海禪師進行猛烈抨擊,
嘲笑他是蜷縮在蟹殼內的小蟲,實際正是為了揭露“封建偽善”。
對於當代人們來說,
“封建偽善”早已伴隨著雷峰塔的倒掉而成為歷史
藝術法海的歷史使命是否仍應繼續值得探討。
但毋庸置疑,人們應當了解歷史人物的本來面目並予以尊重。
也許人們沒有能力去塗抹一個民間故事在幾百年來留下的印記,
卻可以選擇尊重歷史和事實,書寫更好的未來。


註2:時光網:還原歷史上真實的法海:歷史上真的有法海嗎?
《金山寺志·裴頭陀》云:
「唐裴頭陀,生而穎異,胎素不群,乃河東裴相國休公之子也,
 因作文送出家,行頭陀行,精煉形神,清齋一食,六時危坐。
 後來金山塔旁巖洞中,每入禪觀,降龍斷臂,重興殿宇,功成而不知所之。
 宋相張商英題云:
 『半間石室安禪地,蓋代功名不易磨,白蟒化龍歸海去,山中留下老頭陀。』」
[這本書,我找不到]


註3:維基百科:金山法海禪師
據說法海修金山寺時,有一白色大蟒蛇佔據寺地,
一動也不動,工人們欲傷之,法海斥曰:「檀越!爾、我非漢高帝也。」
法海召集僧眾,設壇念誦《金剛經》、《法華經》、《楞嚴經》等畢,
該蛇突然昂首,向法海吐信,法海又念誦了一遍《金剛經》,
該蛇又吐信示意,之後自行離去。
離去時下起大雨,水淹數日方退,時人說是;「龍王爭伽藍」,
而法海禪師仍然端坐岩洞之中,後人建造「法海洞」以為紀念。
宋朝宰相張商英有詩讚曰:
「半間石室安禪地,蓋代功名不易磨,白蟒化龍歸海去,岩中留下老頭陀。」
小說家者流,演之為《白蛇傳》。

2017年12月17日

其他_讀<台灣佛學院教育之反省與前瞻──以佛教弘誓學院為例>

原文出處:台灣佛學院教育之反省與前瞻──以佛教弘誓學院為例


這篇文章不錯,道出了台灣佛學院的四個問題。
一.當寺眾如寺產(人及財)
1. 招募新血
 增加人眾、吸納人材,以辦學之名引來青年僧俗,
 畢業時部分學僧便會成為此寺院的子孫
2. 辦學院也可避免寺內青年的外流,免得子弟去別處求學後就「見異思遷」
 成為別人的徒弟、其他道場的人手。
3. 一般信徒願意出功德建寺塑像、誦經拜懺,卻不願出錢供僧辦教育
 必得自行另尋財源來維持學院開銷。
 如此學生、經費來源不易籌措,因此絕大多數佛學院規模都很小,
 水準不高,參差不齊,時停時辦。
而正確的概念是:僧伽藍屬於四方僧物,非一寺之私產;
佛學院應該是佛教的「公器」,為法為教栽培僧材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然而,普遍寺院不具備這種戒律精神,
致使佛學院基本上成為某一道場的「私塾」,
單憑一間寺院的能力,很難辦好一所教育機構,
無論就財力、物力、人力、技術、師資上,都是非常困難。
這是當前台灣佛學院教育的基本難局。


二.缺乏明確、崇高的辦學理念(無師資、教材、時間之規劃)
1. 沒有統一的教育計畫、統一的教材課本,學制不確定、課程漫無系統
 自行其事,端看籌辦者個人的想法來設立課程,
 許多籌辦者對本身的發展方向也沒有明確的概念。
 有些佛學院開來開去就是那些課,甚至是能請到什麼老師就開什麼課,
 老師中途離去,這門課就立即廢除,缺乏連貫性,
 無視或根本無法滿足學生的求學需要與吸收能力。
2. 佛學專業師資有限、能教授的課程有限
3. 佛教典籍浩瀚、思想宗派分歧,更相對造成教授完整佛法的困難度
即使佛學院的課程計畫完善,但往往「事與願違」——
 學期完了接續的不是原計畫的課程。結果,學生讀了幾年書,卻沒有學到多少東西。

三.大環境無法配合,無法學以致用(信徒與政府)
1. 台灣佛教道場多經懺法會、少弘法講座
 許多學生讀了幾年書,回常住後,也不得不投入道場忙碌的日常事務當中,
 使得「英雄無用武之地」,日久下來,「菁英也成了庸常」。
2. 與傳統佛學教育的隔閡
 有些讀過佛學院的學生,很難適應常住師長傳統的教育方式,
 而造成師徒之間關係的緊張,其中不少就此離開道場、獨住精舍。
 結果,師長當初一片栽培的美意,落得徒弟不願回來,
 或回來後與人眾不和諧的「下場」,這真是情何以堪!
 許多師長因此對佛學院「視若蛇蠍」,
 再不許徒弟去讀佛學院,這也是造成佛學院收不到學生的一大因素。
3. 教育部都還不承認任何佛學院的畢業文憑,
而台灣的功利主義社會,不重視宗教精神層面的教育與栽培,更是主要的原因。


四.缺乏因應現代社會思潮的能力(不契機、不契理)
1. 不接觸寺院外的人
 現代化的社會複雜而多變,習慣了山門中暮鼓晨鐘的寧靜單調,
 在環境的隔離之下,出家僧侶普遍變得閉塞、保守、偏狹、遲滯,
 無法因應現代思潮,要有突破性的變革,當然是極其困難的。
 師長、院長長年肩負起瑣碎的寺院庶務,難有恢弘的視野與寬闊的心量,
 與下一代之間產生代溝,也實在是無奈而可同情的。
2. 固守中國傳統專研一經一論等的研究方式
 不過,現在也有不少佛學院院長是留日、留美歸國的,
 在辦學上,也就傾向於歐美的文獻學研究方式,
 著重於直接研讀原典與梵巴藏文的學習,
 例如中華佛學研究所、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即是。


針對以上四項,弘誓學院提出的辦學特色及理念如下:
1. 不採「住校制」、而採「通勤制」,每月集中上課四至五天,
 俾便學僧兼顧常住或弘法事業,也讓護持院務之雙林寺住眾不至於太過繁忙而荒忽道業。
2. 學生於上課期間,亦必須參與早晚課,以培養宗教情操,並避免與道場生活脫節。
3. 若學生想長期住校,則必須加入雙林寺學團,享受住校權利、學習僧團規矩,
 並得盡團體一份子之義務,在「享權利,盡義務」當中,體會常住師長住眾的辛勞。
4. 指導法師昭慧法師與院長性廣法師都不收徒弟,
 以避免引起師長擔憂徒弟「被搶」之疑懼。
5. 為培養學生自動自發之學習習慣,採開放式教學、不限畢業年限,
 只要修滿學分、交出夠份量的論文即可畢業。
6. 不偏重義學、而戒定慧三學兼重,故爾重視戒律之實踐於日常,並每年舉辦禪修營。
7. 不專崇文獻學式之研究,不專務原典語文能力之訓練,
 不為一宗一脈之徒裔,漢藏南傳皆在教學之列。
8. 以「提倡智慧增上、入世關懷,激發積極勇健之菩薩精神,
 推展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為宗旨,故爾有佈教實習、教化社會之推廣部,
 佛教文化事業之法界出版社,以及從事動物保護運動之社運團體——關懷生命協會,
 作為「人間佛教之試煉場」。


*****
我有三點感想:
第一點,作者說:「僧伽藍屬於四方僧物,非一寺之私產;
佛學院應該是佛教的『公器』,為法為教栽培僧材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這說得非常好,最好不只是辦佛學院如此,連台灣"各立山頭"的惡規陋習也得連根拔除。
不過,這難度實在太高,我是單純地希望。
台灣各山頭給人的感覺,像是不同地方幫派,
並不像印度佛教史的部派,互相的差異在佛理教義上,
台灣各個都會說禪、說淨、說天台、說唯識,大致內容相同,而有別在掌門人是不同人。


第二點,
教學沒有系統、沒有次第,不契機,
也就是不知道學了之後,如何對生活起助益(契機,包含契自己跟他人)。

這我感同身受。我以為主要的原因,
社會大多數人對佛教的理解就是作經懺、超渡,總與怪力亂神牽扯。
就跟有個法師講的,
當一個人在死的時候才能接觸佛教(佛教只跟人死有關係),佛教注定沒有希望。

就喜於倡神秘、講感應,
老強調「不可思議」,讀一經一咒便可功德無量。
這樣反向阻止人深入經藏、智慧如海,怎可能發現佛學的系統及次第在哪。
甚至,治學方法亦令人不敢恭維。
現在強調科學的實證精神,包含文獻研究、考古發現,或真實體證(真理有可重現性)。
我曾聽過,有大德註解經典,在查證不到答案時,便向「佛菩薩求解」。
就把自己寫的解釋放在供桌,拜佛念佛,直至獲得感應(香味、放光),以此正偽「佛知見」。
如此,那本注疏被恭為最佳註。
這跟擲茭、乩童等等外道法事,形式上不同,本質卻是一致吧。
假如都求靈光一現,其實也不用佛經了,可以用拜、念來發明佛經。

我覺得應該要從現代學術的治學精神,再者,懷著宗教師的慈悲。
把那些把佛教與神鬼混為一談的眾生,慢慢導回正軌。


第三點,我覺得佛教,就是戒定慧三學,實用也在於此。
是故,要戒定慧三學兼重,重視戒律之實踐於日常、重視禪修的如實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