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7日

其他_讀<台灣佛學院教育之反省與前瞻──以佛教弘誓學院為例>

原文出處:台灣佛學院教育之反省與前瞻──以佛教弘誓學院為例


這篇文章不錯,道出了台灣佛學院的四個問題。
一.當寺眾如寺產(人及財)
1. 招募新血
 增加人眾、吸納人材,以辦學之名引來青年僧俗,
 畢業時部分學僧便會成為此寺院的子孫
2. 辦學院也可避免寺內青年的外流,免得子弟去別處求學後就「見異思遷」
 成為別人的徒弟、其他道場的人手。
3. 一般信徒願意出功德建寺塑像、誦經拜懺,卻不願出錢供僧辦教育
 必得自行另尋財源來維持學院開銷。
 如此學生、經費來源不易籌措,因此絕大多數佛學院規模都很小,
 水準不高,參差不齊,時停時辦。
而正確的概念是:僧伽藍屬於四方僧物,非一寺之私產;
佛學院應該是佛教的「公器」,為法為教栽培僧材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然而,普遍寺院不具備這種戒律精神,
致使佛學院基本上成為某一道場的「私塾」,
單憑一間寺院的能力,很難辦好一所教育機構,
無論就財力、物力、人力、技術、師資上,都是非常困難。
這是當前台灣佛學院教育的基本難局。


二.缺乏明確、崇高的辦學理念(無師資、教材、時間之規劃)
1. 沒有統一的教育計畫、統一的教材課本,學制不確定、課程漫無系統
 自行其事,端看籌辦者個人的想法來設立課程,
 許多籌辦者對本身的發展方向也沒有明確的概念。
 有些佛學院開來開去就是那些課,甚至是能請到什麼老師就開什麼課,
 老師中途離去,這門課就立即廢除,缺乏連貫性,
 無視或根本無法滿足學生的求學需要與吸收能力。
2. 佛學專業師資有限、能教授的課程有限
3. 佛教典籍浩瀚、思想宗派分歧,更相對造成教授完整佛法的困難度
即使佛學院的課程計畫完善,但往往「事與願違」——
 學期完了接續的不是原計畫的課程。結果,學生讀了幾年書,卻沒有學到多少東西。

三.大環境無法配合,無法學以致用(信徒與政府)
1. 台灣佛教道場多經懺法會、少弘法講座
 許多學生讀了幾年書,回常住後,也不得不投入道場忙碌的日常事務當中,
 使得「英雄無用武之地」,日久下來,「菁英也成了庸常」。
2. 與傳統佛學教育的隔閡
 有些讀過佛學院的學生,很難適應常住師長傳統的教育方式,
 而造成師徒之間關係的緊張,其中不少就此離開道場、獨住精舍。
 結果,師長當初一片栽培的美意,落得徒弟不願回來,
 或回來後與人眾不和諧的「下場」,這真是情何以堪!
 許多師長因此對佛學院「視若蛇蠍」,
 再不許徒弟去讀佛學院,這也是造成佛學院收不到學生的一大因素。
3. 教育部都還不承認任何佛學院的畢業文憑,
而台灣的功利主義社會,不重視宗教精神層面的教育與栽培,更是主要的原因。


四.缺乏因應現代社會思潮的能力(不契機、不契理)
1. 不接觸寺院外的人
 現代化的社會複雜而多變,習慣了山門中暮鼓晨鐘的寧靜單調,
 在環境的隔離之下,出家僧侶普遍變得閉塞、保守、偏狹、遲滯,
 無法因應現代思潮,要有突破性的變革,當然是極其困難的。
 師長、院長長年肩負起瑣碎的寺院庶務,難有恢弘的視野與寬闊的心量,
 與下一代之間產生代溝,也實在是無奈而可同情的。
2. 固守中國傳統專研一經一論等的研究方式
 不過,現在也有不少佛學院院長是留日、留美歸國的,
 在辦學上,也就傾向於歐美的文獻學研究方式,
 著重於直接研讀原典與梵巴藏文的學習,
 例如中華佛學研究所、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即是。


針對以上四項,弘誓學院提出的辦學特色及理念如下:
1. 不採「住校制」、而採「通勤制」,每月集中上課四至五天,
 俾便學僧兼顧常住或弘法事業,也讓護持院務之雙林寺住眾不至於太過繁忙而荒忽道業。
2. 學生於上課期間,亦必須參與早晚課,以培養宗教情操,並避免與道場生活脫節。
3. 若學生想長期住校,則必須加入雙林寺學團,享受住校權利、學習僧團規矩,
 並得盡團體一份子之義務,在「享權利,盡義務」當中,體會常住師長住眾的辛勞。
4. 指導法師昭慧法師與院長性廣法師都不收徒弟,
 以避免引起師長擔憂徒弟「被搶」之疑懼。
5. 為培養學生自動自發之學習習慣,採開放式教學、不限畢業年限,
 只要修滿學分、交出夠份量的論文即可畢業。
6. 不偏重義學、而戒定慧三學兼重,故爾重視戒律之實踐於日常,並每年舉辦禪修營。
7. 不專崇文獻學式之研究,不專務原典語文能力之訓練,
 不為一宗一脈之徒裔,漢藏南傳皆在教學之列。
8. 以「提倡智慧增上、入世關懷,激發積極勇健之菩薩精神,
 推展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為宗旨,故爾有佈教實習、教化社會之推廣部,
 佛教文化事業之法界出版社,以及從事動物保護運動之社運團體——關懷生命協會,
 作為「人間佛教之試煉場」。


*****
我有三點感想:
第一點,作者說:「僧伽藍屬於四方僧物,非一寺之私產;
佛學院應該是佛教的『公器』,為法為教栽培僧材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這說得非常好,最好不只是辦佛學院如此,連台灣"各立山頭"的惡規陋習也得連根拔除。
不過,這難度實在太高,我是單純地希望。
台灣各山頭給人的感覺,像是不同地方幫派,
並不像印度佛教史的部派,互相的差異在佛理教義上,
台灣各個都會說禪、說淨、說天台、說唯識,大致內容相同,而有別在掌門人是不同人。


第二點,
教學沒有系統、沒有次第,不契機,
也就是不知道學了之後,如何對生活起助益(契機,包含契自己跟他人)。

這我感同身受。我以為主要的原因,
社會大多數人對佛教的理解就是作經懺、超渡,總與怪力亂神牽扯。
就跟有個法師講的,
當一個人在死的時候才能接觸佛教(佛教只跟人死有關係),佛教注定沒有希望。

就喜於倡神秘、講感應,
老強調「不可思議」,讀一經一咒便可功德無量。
這樣反向阻止人深入經藏、智慧如海,怎可能發現佛學的系統及次第在哪。
甚至,治學方法亦令人不敢恭維。
現在強調科學的實證精神,包含文獻研究、考古發現,或真實體證(真理有可重現性)。
我曾聽過,有大德註解經典,在查證不到答案時,便向「佛菩薩求解」。
就把自己寫的解釋放在供桌,拜佛念佛,直至獲得感應(香味、放光),以此正偽「佛知見」。
如此,那本注疏被恭為最佳註。
這跟擲茭、乩童等等外道法事,形式上不同,本質卻是一致吧。
假如都求靈光一現,其實也不用佛經了,可以用拜、念來發明佛經。

我覺得應該要從現代學術的治學精神,再者,懷著宗教師的慈悲。
把那些把佛教與神鬼混為一談的眾生,慢慢導回正軌。


第三點,我覺得佛教,就是戒定慧三學,實用也在於此。
是故,要戒定慧三學兼重,重視戒律之實踐於日常、重視禪修的如實觀察。